大學生生活滿意度與壓力、戀愛的交織

一、摘要

本研究透過家庭生態架構的橫截面實驗(cross-sectional)來檢測學生的個人行為與花在社交的時間跟約會(date)、壓力及對生活的滿意度。其中的實驗數據摘錄自Parental Indulgence of Emerging Adults研究,受試者由534位就讀於西南方(美國)的學生組成。這個研究指出非言語交際的社會互動(如簡訊與社群網路),以及獨自一人的活動(如看電視及讀書)的時數對於學生的生活滿意度有負面的影響;相反的,談戀愛及講電話對於學生的生活滿意度有正面的影響。這些結果促使家庭及健康保健專業人士(health professionals)與大學的保健中心合作以做出幫助學生對付壓力的預防措施。

二、實驗介紹

千禧世代(18~33歲)為享受極大歡樂的年齡層,但相較其他年齡層也有著最大的壓力。39%的人表示壓力於前一年中增加(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2013; McGregor & Toronyi, 2009)[1][2]。過去的研究中也指出75%-80%的大學生承受著中等程度的壓力,10%-12%承受著高度壓力。壓力可分類為學業上、經濟上、時間上、人際關係相關及自我要求這幾類(Dusselier Dunn, Wang, Shelley, & Whalen, 2005)[3]。這個生涯過渡期的壓力在學業表現上有著顯著的影響,目前來說有25%的學生於就學一年後休學,而且只有略大於半數的學生於第一次就學就於六年內完成四年制的學士學業(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al Statics, 2008)[4]。除了學業表現外,壓力也會降低生活滿意度。正面的生活能增加個人的復原力並成為負面影響健康的保護力(Suldo & Huebner, 2004)[5]。因此,了解學生的壓力及對生活總體的滿意度背後的影響因素是一個重要的議題。

許多大學生處於發展成為成年的階段,然而他們還沒有負擔成年責任的能力(Arnett, 2000)[6]。在這個階段學生可以專注在自我反應、關係的建立、文化包容、生涯規劃、決策、及建立社會支持(Arnett, 2004)[7]。處於這個世代的大學生正經歷一個與其他世代不同的歷程。學生們有前所未有的數量的休閒活動選項及與他人交流的選項。這些學生伴隨著新興媒體長大,而如此的媒體應用改變了學生與他人互動及每日利用時間的方式(Bondad-Brown, Rice, & Pearce, 2012)[8]。

當壓力阻礙著生活的滿意度,感情關係的建立就是一個保護的機制。感情關係的形成及維護常被視為大學生活的核心,這種關係也是大學生活中最親近的,對於整體快樂程度及滿意度也有很大的影響(Demir, 2010; Gable, Reis, Impett, & Asher, 2004; Keyes & Waterman, 2003)[9][10][11]。許多因素可能減輕感情關係對於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包含個人特質、社交及個人行為。這項研究透過檢視現行科技環境下學生時間規劃、感情形成、壓力、及生活滿意度對現有對於大學壓力的研究文獻補充了一些資料。

1. 個人特質

個人特質,如性別、年齡會影響感情建立、壓力、及生活滿意度。過去的研究指出男性與女性的時間規劃、社交行為、壓力源可能會有所不同。舉例來說,女性大學生相對於男性有較好的時間規劃(Marrs & Sigler, 2012)[12]、較利他(prosocial)、同時也更容易在社交上產生焦慮及憂鬱,而男性則較女性積極(Rose & Rudolph, 2006)[13]。連帶地,相對於男性,女性大學生在友情、愛情、親情等方面承受更高比例的壓力(Darling, McWey, Howard, & Olmstead, 2007)[14]。女性花更多時間在簡訊、電話聊天、及社群軟體上(Hargittai & Hsieh, 2010; Junco, Merson, & Salter, 2010)[15][16]。除此之外,研究指出大學女學生相較於男學生承受更高的整體壓力(Brougham, Zail, Mendoza, & Miller, 2009)[17]。

年齡是另一個會影響學生處理壓力、感情、及生活滿意度的特徵。較年長的學生有較好的時間規劃能力(Misra & McKean, 2000; Truemann & Hartley, 1996)[18][19]。然而較年長的學生也會有額外的壓力,如工作及家庭責任伴隨著增量的學業。較年輕的學生會花較多時間在社群網路上(Yang & Brown, 2013)[20]。學生的睡眠時數也與年紀相關,年紀較小的學生時數較少,在平日尤其明顯(Tsai & Li, 2004)[21]。

2. 社交

社交支持全面性地影響學生對於大學生活的適應,然而在現今多媒體的社會,社交有了比面對面更多的方式,如電話、簡訊、社交媒體。這個世代電子媒體的應用高出過去許多(Jacobsen & Forste, 2011)[22]。根據Pew Research Center[23]的研究,千禧世代是第一個將推特、簡訊等行為視為每日的社交活動。他們對於現代科技的應用也是他們用以區別與老一輩的特徵。平均而言,大學生被認為在一天中花費近12小時使用媒體,包括社群網路、簡訊、電話(Walsh, Fielder, Carey, & Carey, 2013)[24]。大學生之間的社交行為與學業的適應、滿足及連續的就學(college retention)密不可分(Allen, Robbins, Casillas, & Oh, 2008)[25]。

大學生主要的聯繫方式是使用簡訊及電話聯繫。Pew Research Center (2010)[23]發現高達83%的千禧世代於睡覺時將手機放在一旁,足以顯示這個世代對手機的依賴。聯繫的方式會因使用者的目的及期待而有所不同。簡訊是個可以悄悄傳遞訊息的方式,也常用於打發空閒時間,而有些學生因為其較非正式且可以坦率發言的特性使用簡訊與親近的朋友聯繫(Reid & Reid, 2005)[26],在社交上常感到焦慮的學生也常使用簡訊的方式以避免電話聯繫。孤單的學生因為認為電話聯繫較親密而常使用此種方式聯繫(Reid & Reid, 2007)[27]。

另一種學生互相聯繫的方式是透過社群網路。透過這些網站,學生們能夠呈現自己的想法、跟隨社交網路,並維持與他人的關係(Ellison, Steinfield, & Lampe, 2007)[28],這也是累積社會資本的一種方式。社群網路可屏障壓力,增進生活的快樂,也可以作為學生發展自我的工具(Matsuba, 2006)[29]。

3. 個人行為

個人行為會影響學生的人際關係及壓力程度,更精確地說,花在讀書、睡覺、及非社交活動的時間是影響生活滿意度的因素之一。

對大學生而言,學業上的壓力是非常大的。學生會在學期中可預測的時間點反映壓力,最大的壓力來源是學業上的壓力,包含考試、成績比較、及短時間內需精通大量的學習內容(Abouserie, 1994; Misra & McKean,2000)[30][18]。有效的時間規劃可以緩衝如此巨大的壓力,而且可以影響大學生對整體生活的滿意度(Misra & McKean,2000)[18]。舉例來說,看電視會對學習時間及學術成就有負面的影響(Walsh et al., 2013)[24],研究也指出50年來學生花在讀書上的時間正在減少,其中一項研究也指出大學生花費51%的時間社交及娛樂,僅7%用於學習(Arum & Roksa, 2011; Babcock & Marks, 2010)[31][32]。

睡眠品質是另一個影響壓力程度的因素。睡眠的時數跟健康、壓力、及生活品質有極大的關聯性,大學生因為學業上及社交上的需求而少有規律的睡眠(Lund, Reider, Whiting, & Prichard, 2010)[33],一項研究指出許多大學生的壓力就歸因於此(Ross, Niebling, & Heckert, 1999)[34]。

4. 理論架構

學生的個人角色、社交、及個人行為與感情狀態、壓力、及生活滿意度之間的連結會透過家庭生態環境架構(family ecosystem framework)來檢測。這個架構用以觀察個人及家庭與多面向環境的互動,包含自然的(natural)(NE)、由人建構的(human-constructed)(HCE)、及人類行為(human behavioral)(HBE)環境(Bristor, 2010; Bubolz & Sontag, 1993; Darling & Turkki, 2009)[35][36][14]。其中,自然環境是由自然所組成,包含空間、時間,物質及生物元素;HCE是由人類建構,包含社會文化、社會物理學(sociophysical)及社會生物學維度。HBE是由社會化的人類及人類的行為構成。其中包含個人及家庭的心理學、生物物理學、及社會特徵。HCE下的調節系統會與家庭及個人互動,此系統包含法治、政治、經濟、信仰、及教育系統。環境架構中不同的組成會互動且相互影響,此架構下的家庭及環境不僅互相關聯也互相依賴。

將此理論應用於目前的研究上,時間(NE)會與學生們的社會物理學環境互動(HCE-科技使用),接下來影響他們的HBE(約會與壓力)進而影響生活滿意度。在這個理論中,每一個學生代表一個以人組成的單位。時間(NE)會在模型上有三種影響方式,首先,時間可以涉及到過去的時間。在此研究中的學生是Y世代或千禧世代的一部分,被視為重視學習、培養、及引導的一世代,認為朋友與家人同等,計畫目標導向,精通科技且適應新的聯繫方式(Gardner & Eng, 2005; McGregor & Toronyi, 2009)[37][2]。這個世代將其與同儕的社交行為視為極重要的事,且利用科技以進行與同儕的社交行為。

其次,此實驗中的學生剛進入成年,在他們生命中的這段時間的特徵為獨立性及對於成年的角色缺乏責任感。處於這個階段的學生正在了解身為獨立個體身分的自己,並發展及擴張社會支持與網絡,還有在學業及個人興趣中取得平衡(Arnett, 2004)[7]。在社交上花費較多時間的學生(HBE)可能會花較少的時間在學習、睡眠、或看電視上。

最後,NE包含學生如何使用自己的時間,例如在傳簡訊與打電話間做選擇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在聯繫上的總時數並連帶影響到在這項互動中的品質及滿意度(HBE),擁有較多時間的學生可能會選擇打電話,而需要多工作業的學生可能會選擇傳簡訊。根據不同學生的人格特質及偏好,這有可能成為一個產生壓力的因子。除了聯繫之外,花在其他行為上的時間,如讀書及看電視,可能會減少其他活動的參與,如約會及社交(HBE)。

這項研究透過應用家庭生態系統結構的方式追蹤學生的NE、HBE及HCE如何影響他們對生活的滿意度。研究的目標是檢測學生花在社交上的時間還有個人行為對約會、壓力、及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基於本研究對於探索的性質,並未有對於個人特質、時間運用、約會、壓力、及生活滿意度之間的互動的假設。

三、實驗方法和結果

1. 方法

  • 實驗流程

作者的資料收集來自美國東南的一所大學,透過讓受試學生完成有關家庭與健康的行為之線上問卷,來調查其人口特徵(諸如性別、年齡)、交往狀態以及參與各種活動的時間。這些活動包含參與志工服務、睡覺、上課出席、看電視、讀書、使用電腦與手機、傳簡訊、社群網絡等等,藉由受試者們反饋每種活動1至24小時的量化資料進行研究。並也要求受試者完成壓力知覺量表(Perceived Stress Scale)[38],該量表設計10個選項詢問受試者在過去一個月內,因為某件意外發生而有多常感到緊張、高壓、甚至憤怒,反饋從1=從不~5=十分經常,此研究具α=0.78的信度。另外,也調查這些受試者的生活滿意度,根據生活滿意度量表(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39],設計5個和理想生活、生活滿意相關的選項來詢問受試者,反饋從1=強烈不認同~7=強烈認同,此研究具α=0.88的信度。

  • 受試者

總共有534位學生參與研究,主要組成為女性(88.7%),其平均年齡為20.8歲。大一新生占6.6%,大二學生占26.4%,大三學生占39.1%,大四學生27.7%,以及研究所學生占0.2%。這些學生的組成以白人為大宗(占75.9%),18.1%為黑人,1.7%是亞洲人,0.2%是印地安人還有4.1%來自其他區域。

  • 分析方法

利用路徑分析(path analysis),將人口特徵(demographics)、社會互動與個人行為設為預測變項,約會及壓力設為中介變項,生活滿意度則是依變項進行模式分析與修正。

2. 結果

該研究顯示,受試學生花最多時間在睡覺,約7.59小時,接著幾項是社會互動的參與,包含花費4.93小時傳簡訊、4.41小時使用手機、2.84小時在社群網站上。個人行為的部分則花費2.74小時讀書、1.94小時看電視。作者研究使用的路徑分析模型指出(如表一)社會互動當中的使用手機、傳遞訊息、社群媒介彼此正相關,約會和社群網絡呈負相關,而壓力則和傳簡訊、使用手機與讀書呈正相關。

在該模型中,生活滿意度與壓力、年齡、傳簡訊、看電視有直接逆向的相關關係,但與約會、女性、使用手機的時間有直接正向的相關關係(如圖一)。

總括而言,參與非言語交際,諸如傳簡訊、社群網絡聯繫,以及單獨活動,像是看電視與讀書,都與學生的生活滿意度負向相關,相對地,處於一段感情、以及使用手機都和生活滿意度正向相關。年齡以及社群網絡則透過約會對生活滿意度有間接逆向的相關關係,意即當學生年紀較大時,他們會花更多時間在社群網絡而減少約會時間(見表二)。

另一方面來看,年齡、使用手機、讀書、睡覺透過壓力中介,也和生活滿意度有間接關係,表示說,當學生較為年長(也就是年級較大)時,使用手機的時數提升,讀書的時間上升(可能受高年級的課程影響),睡覺時間減少這些種種都和較低的生活滿意度有關。

另一個關於影響力的檢測(如表二)顯示壓力對於生活滿意度有最大的影響,而年齡與傳訊次之。又由於路徑分析當中有性別變項參與,因此作者一併檢測性別對於原始變項的影響力(見表三),而該分析顯示對於性別對於生活滿意度有顯著差異(女性較男性回報較高的生活滿意度,以及較多的讀書時間)。

四、討論與反思

此篇研究是將生態系的思考維度引介到個人特質、社會互動、個人行為,來檢視大學生的感情狀態、壓力與生活滿意度之間的相關性,很重要的一個發現是學生運用科技的方式也會影響整體的生活滿意度。當學生利用科技進行非同步(asynchronous)的溝通,諸如傳簡訊及社群網絡,該研究顯示這些學生較不可能進入一段浪漫關係也較不可能獲得高水平的生活滿意度。反過來說,當學生利用同步(synchronous)的溝通方式,像是透過言語交際的電話聯繫與約會,則呈現較高的生活滿意度。

隨著科技的普及,學生一天24小時都能接觸使用,而這可能正衝擊著我們對生活的滿意度,尤其重要的是,即使社會互動與支持能夠扮演緩解壓力的角色,但若我們採取非同步的溝通模式,則未必可以提供同步的溝通模式帶給人的連結性與歸屬感[27],就像此研究當中顯示,傳簡訊和社群網絡整體上對生活滿意度是有負向影響力的,但電話聯繫(使用手機)卻與生活滿意度正面相關。

除了生活滿意度之外,社群網絡和感情狀態也是負相關的,一個不在交往的學生可能比較會受到社群網絡的刺激來積極尋求一段戀愛關係,但是這樣的非同步交際方式和較低的生活滿意度顯著相關,也有研究顯示[20]當學生越受到這種戀愛關係企求的影響而投入社群網絡,越使得他們感到孤獨。

此篇研究亦檢視了模型當中的性別與年齡。對於生活滿意度,性別有顯著差異(女性回報較高的生活滿意度);年齡則和壓力呈正相關,與約會及生活滿意度呈負相關。可以理解成,當學生年紀越來越大,課業上與個人生活上有越高的責任感,進而產生越大的壓力,除此之外,隨著這些要求逐漸增加,學生可能會感覺越缺乏時間進入一段戀愛關係。

這篇研究雖然有其侷限性,包含受試樣本的侷限以及「使用手機」的確切定義(作者提及未來的研究應將這部分再做細分),但仍值得我們反思科技無形的衝擊,想想我們耗費多少的時間用非言語交際(non-verbal)的方式和這個社會互動,而這種便利性卻直接或間接影響了我們的壓力水平以及對生活的滿意度,或許,在未來某個備感壓力的時刻,關掉手機,走向人群分享與傾訴,才是處理壓力的好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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